麸皮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我们无法融洽的事情。

一生的故事

Characters:高瀚宇 季肖冰

Summary:季肖冰的一生

Warning:真·流水账,巨型ooc,叙事结构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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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在人生中最后的生日那天,做了一场梦,他梦见年轻的他和高瀚宇在一个即将破晓的黎明站在天台上。

高瀚宇站在他身边,指尖夹着一只烧了一半的香烟,橘红色的火光在黑暗里亮了又灭。他们倚靠着平台的栏杆,看这个小县城的天际线慢慢泛起白。拂晓光线里,他们和还在沉睡的城市沉默以对,看到有些黯淡的太阳缓缓冒出,像一个清晨落入了暮年。这时高瀚宇突然间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肖冰似乎是听清了,又好像是没听清。

梦里的他温柔又坚定地笑了,张开嘴说了一个字:“好。”

梦外年迈的高瀚宇为读报纸时睡过去的季肖冰披上了一条毛毯,等他起身时听见熟睡的人梦呓:“好。”他愣了愣,就又低下头别别扭扭地在爱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季肖冰在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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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刚出生的时候体重比其他初生儿都轻了不少,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他可怜巴巴地躺在恒温箱里,季爸爸趴在外面都不敢大口呼气儿,生怕一口热气儿再吹化了这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可怜。

后来季爸爸给他起名叫季肖冰,谐音消病,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度过自己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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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七十岁生日的那天,高瀚宇非嚷嚷着要给他下厨做自己的拿手好菜,老头子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去了市场。

季肖冰在家里等啊等,等到十一点多才看见老头子颠颠提溜着一袋子螃蟹回来,还都活蹦乱跳的。

季肖冰特嫌弃他:“什么拿手好菜,这玩意儿放锅里蒸蒸就行了,哪里费你什么事儿。”

“你就说你爱不爱吃吧?”

“爱吃。”

“德行。”

那天两个人一共吃了四只螃蟹,季肖冰吃了仨高瀚宇吃了一个。后来高瀚宇以“螃蟹大寒”为由,灌了季肖冰两三碗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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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五岁的时候还是很瘦小,粉雕玉砌的跟个洋娃娃一样。

他不像其他的小孩那么闹腾,整天乖乖地待在季妈妈的身边,或者听妈妈讲故事,或者自己堆积木。吃完饭跟着妈妈出去散步,乖乖地问叔叔阿姨好,邻居们见他长得好看,总爱逗他玩,他也不恼,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咧开嘴送给他们一个春风回首的笑。

整个小区的阿姨都抢着给自家的女儿订娃娃亲,抱着小狗儿的季肖冰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五六七八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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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六十岁生日是在欧洲过的。

他和高瀚宇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嚷嚷着要出国玩,直到两个人上了上了年纪才有了时间。他俩坐在家庭餐厅里,季肖冰看着高瀚宇抓耳挠腮地跟侍者说着些什么,连比划带蒙折腾了能有二十分钟两个人才终于达成了共识。

季肖冰问他他干了啥,高瀚宇含含糊糊的说就加了一个菜。

又过了十分钟年轻的姑娘推着一个生日蛋糕出来,轻声唱着生日快乐。

季肖冰在一片掌声中冲高瀚宇喊:“我胆固醇高!吃不了奶油!”

高瀚宇笑得跟傻子一样:“没事,我待会给你把奶油抹掉,你吃蛋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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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刚上小学那会儿,老师特别喜欢他,其他小朋友也特别喜欢他,可班里就有个小男孩老欺负他。

把他的椅子踢走,往他的铅笔盒里放毛毛虫,把他的鞋带系在椅子上。

季肖冰第五次被他绊倒在地上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小男孩慌了手脚,拿脏兮兮的手去擦季肖冰的眼泪,可是他的金豆子像是擦不干净一样,眼睛一眨一双眼泪就落在了男孩子的心头上。

“你为什么老欺负我啊!”季肖冰抽抽嗒嗒地开口。

“谁让你老不跟我玩儿。”

后来季肖冰明白,有这么一种笨孩子,他们越是喜欢你越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就越是不得要领。他们小的时候的表现是欺负你,等他们长大了就成了闹你,闲着没事就过来撩拨一下,说几句骚话过过瘾。

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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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五十岁生日那天是在剧院过的。

他时隔二十多年再一次回到话剧舞台,演得还是以前最熟悉的那部剧,角色还是那个角色,只是以前化老年妆,折腾一两个小时才能变得垂垂老矣,现在就快很多,戴一顶假发添几笔皱纹儿就差不多意思了。

他站在他热爱的舞台上,压着嗓子念着早就烂熟于心的台词儿,等故事结束,散场的灯光亮起,全场的观众都起立给他们鼓掌,他看见高瀚宇站在最前排,特用力地把手心儿都给拍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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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是在上中学之后才开始窜个儿的。

初中三年像是一支抽了节的竹子,一下子从一米五窜到了一米七多,还瘦得跟杆儿一样,看得季妈妈一阵心惊,天天玩了命的给他做好吃的,可是季肖冰就是不胖,一米七多还一百斤出头,看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后来季妈妈忧心忡忡地拽着季爸爸说,“你说咱家儿子是不是直肠子,不消化吸收的?怎么吃的那么多就是不见他长肉?”

季爸爸抱着自己家的傻媳妇,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别瞎操心了,孩子这不长得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

还长到一米八了呢。

南方人的骄傲呢。

 

☆★☆★☆★

 

季肖冰四十岁那年,遇到了百年难遇的一场大雪。

他那天收工早,早早就在家里做好饭等高瀚宇,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吧,外边儿就开始飘雪了。

冬天本来天黑的就早,加上狂风暴雪,外边月黑风高的跟自然灾害一样。季肖冰眼巴巴地趴在窗户边等,等了好久,才看见高瀚宇的保姆车停到路边。

他连拖鞋都没穿,忙不迭地往门口跑,把门打开等高瀚宇上来。

“你开门开得这么早干嘛,凉气儿都进去了。”

“那你快点跑!外面太冷了。”季肖冰挥着爪子示意他快跑,高瀚宇就两步并一步往上冲,季肖冰站在门口特贫地解说,“高瀚宇选手加速了!高瀚宇选手加速了!他冲过了终点!”

高瀚宇猛地向前一扑,就把季肖冰搂进了怀里。

“你起来,你太凉了。”

“我不管,我冲过了终点,这就是我的奖赏。”边说边无赖地把脑袋往季肖冰的怀里蹭。

“行了,属狗的?进来洗手吃饭。”季肖冰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高瀚宇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就是不挪窝,他特无奈:“你又咋了。”

“我就是觉得,真好。”高瀚宇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怀里传出来,“以前看语文书,读到过一句话叫‘风雪夜归人’,你说我算不算你的风雪夜归人?”

“你算不算我不知道,”季肖冰特冷漠地打断他,“我就知道你再不进来关上门咱们这个月的天然气就不够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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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高二那年,跟着季爸爸一块去看了一场话剧。

那是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年轻英俊的罗密欧伸出手向他梦里的姑娘伸出手,诉说着自己浓烈又温柔的爱意,十七岁的季肖冰突然就觉得豁然开朗。

“我想学表演。”他斟酌着开口,“我喜欢舞台。”

昏昏欲睡的季爸爸被儿子一句话吓得睡意全无,他仔细地想了想,问季肖冰:“要学表演你可要考表演院校,那种学校招生招得可少,你不怕你进不去。”

“我肯定能进去,”他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熠熠发光,“我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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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三十五岁那年,养了人生中第二条狗。

第一条狗是一只泰迪,他喜欢小型犬,一把就能抱起来,可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养了一只金毛。

狗子长得快,刚来的时候还不算很大,过了大半年就长成了大狗子,整天活力无敌地凑到季肖冰的眼前求摸头求抱抱,看得高瀚宇十分眼红。

“你别过来我俩要睡觉了你滚去睡你的狗窝!!!!!”高瀚宇坐在床上盘着腿冲狗子嚎,嚎得特义愤填膺。

“多大人了还跟狗子争宠。乖,lucky回窝去,明天爸爸陪你玩。”

狗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高瀚宇这边还是没消气儿,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季肖冰乐呵呵地去拍小孩子的脑袋,“德行。”

“它就是仗着它可爱!”

“哪能啊,谁能有你可爱?”季肖冰轻车熟路地哄着,果不其然小孩子红了脸,一个翻身把季肖冰搂进怀里,“你听听。”

“听什么?嗯心脏跳动声音有力,你身体不错。”

“不是!”高瀚宇嚷嚷,“你听听你能不能听出来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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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十八岁那年,就还真考上了电影学院。

季爸爸觉得这个事儿还挺奇妙的,祖上往上数多少辈儿都没有干这个的,自个儿子居然真考上了,他回头看了看上了年纪依然美丽动人的妻子,点了点头:还是我有本事,找了个改善基因的好姑娘。

季肖冰哪知道自己爸爸心里的小九九,拿着行李坐上了北上的列车,奔向了自己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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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三十四岁那年,就跟高瀚宇搬到一块儿住了。

两个人一块儿在近郊的地方买了一间小房子,两个人轮流去盯着装修。

季肖冰的助理都要疯了,他说哥你好歹是个明星你能不能别这么亲力亲为,我去帮你盯着吧。

季肖冰特认真地摇头,说小陈儿你说的不对,我只是个演员不是明星,再者说这个装修房子住是个一辈子的事儿,我不自己去盯着万一以后我哪儿住得不舒服我也不高兴不是?

说完了就给高瀚宇去了一个电话:喂,我说咱们这个主卧要不要弄个暖色调,看起来也舒服。

电话那边的那个人估计还在片场,在一片嘈杂中嚷嚷:听你的。

 

☆★☆★☆★

 

季肖冰大学毕业那年刚二十二,他踌躇满志地给北京各大话剧院投简历,投出去十几二十份儿收到回音的寥寥。

他在面试的那天特隆重地穿着自己那套不合身的西装去的,他那个时候多瘦?一米八的个儿都不到一百二十斤,穿着西装像是竹竿上套着一个麻袋。

后来剧院里的前辈告诉他当初面试他的老师看着他特别同情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现在的应届毕业生都吃不上饭了?”

当然那是后话了,季肖冰当时还是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剧院。

他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人头攒动乌压压的台下突然哑然。

聚光灯炙热的光向他投过来,热得像火烧一般,忙碌来往的人群,戏里戏外判然两个世界并行不悖;他静静地站在光源底下,好像站在世界的正中心。

他想他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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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三十三岁的那年,第一次跟高瀚宇越过大防。

他俩红着脸在宾馆里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隔着有十万八千里。

这叫什么事儿嘛。季肖冰气呼呼地想,想着想着就乐了,自个儿低着头傻笑,高瀚宇本来就紧张得不行,看着季肖冰笑了他更慌了,张嘴都打磕巴:“你你你……你笑什么?”

季肖冰抿着嘴,挪到高瀚宇身边儿,他感觉到高瀚宇的身体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然后肉眼可见的有点抖,季肖冰伸手去摸高瀚宇的脸,“我笑啊,咱俩加起来都六十多了,怎么还跟高中生一样。”

高瀚宇气呼呼的,“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我怕……”他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你别怕,我爱你呀。”

说完了,他虔诚地亲吻上高瀚宇的嘴唇,后者扶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事后季先生表示十分后悔,谁能想到这个小兔崽子是打桩机转世。

 

☆★☆★☆★

 

季肖冰在剧院待了五年,二十七岁那年正式从话剧院毕业,征战影视圈。

在散伙饭上他的前辈抱着他哭得特别伤心,他跟他说你要好好的,在那边受了委屈回来,话剧院永远是你的家。

能受什么委屈呢。那个时候季肖冰还什么都不知道,话剧院跟影视圈算是个象牙塔,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季肖冰乖得像是个小学生一样,虚心好学不会就问,可娱乐圈多乱啊,很多事儿他总是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该属于他的机会会被别人半路劫走?为什么这个人连最基本的台词都念不好还是拔得头筹?他无数次地从手机里翻出前辈的电话号,又无数次地关掉。

都是自己选的路啊。

要走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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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冰三十一岁那年跟高瀚宇确认了关系,两个人第一次的约会是在中国科学技术馆。

季肖冰日后跟友人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友人狐疑地问他:你俩这是谈恋爱还是一起学习。

季肖冰不爱搭理他。其实他一开始也挺奇怪的,哪有约会去那儿的,不过想想两个大男人一块儿去逛街啥的也确实别扭,就欣欣然地去了科技馆。

他俩挑的是工作日,馆内人巨少,两个人就没了顾忌,摘了口罩一个场馆一个场馆地轮流逛。

两个人一块坐vr 过山车,季肖冰吓得嗷嗷叫高瀚宇冷静地甚至有点饿想吃一碗泡面,一块看4d电影,两个人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水。一块去看各种物理现象,季肖冰调用了自己初高中所有的物理知识一边看一边给高瀚宇讲得头头是道,高瀚宇看似乖乖地听讲其实晕晕乎乎的什么都听不明白。

季肖冰中途去厕所,出来时候有些恍惚,场馆内照明灯光昏暗,只有各处设施边才有些花花绿绿的荧光灯。高瀚宇站在电子馆中那棵闪闪发光的树下等他。

蓝紫色的光在年轻人白净的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着望向季肖冰。

就在那个瞬间,季肖冰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他温柔又坚定地走向他的爱人,轻轻地抱住了他。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季肖冰能感受到从高瀚宇胸腔传来的有力的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擂鼓一般,坚定又沉稳。季肖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血液随着高瀚宇心脏鼓动的节奏在血管里咆哮,奔腾,滚烫的血液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他周身的凉意。

他们在那棵树下交换了第一个亲吻。

 

☆★☆★☆★

 

“肖老师您好,我是高瀚宇。”

“我姓季。”

年轻人站在自己的眼前,眼睛弯成了两条弯弯的桥,霞光让他披金带甲,似乎只要策马扬鞭便能如同希腊神抵横亘生死。

季肖冰脑子里突然间蹦出一个词儿:白马王子。

而那个时候,二十九岁的季肖冰还不知道,他会和这个念错自己名字的年轻人厮守一生。

 

——fin——

算上最后的fin,正好五千字,圆满呀。

这是我在群里打滚儿求了好几个星期的白头到老,没人写,我就只能自己下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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